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肠胃而已。    最好一顿饭是甜菜汁炒玉米粒。    嗯,甜的。    玉米地长成大概有一人高,不透风,掰玉米没多久身上的汗会把衣服浸透,但不能脱。玉米叶子喇人,容易划破手腕胳膊。    嗯,再流汗,腌得挺疼。    严冬习惯站立,有问必答。    她的问题突然拐弯:“站着是不是很累?”    “不累。”    严冬笑笑。    是哥哥的温柔笑容。他一笑,眼睫半盖着看人,漂亮的五官会将忧郁的重庆平流雾冲散。眼尾上扬,干净清澈,青年气息初见势头。    好日子到底不经过。    来年春节过后,杜仲明杜校长更为频繁出现在杜家老宅。    随着外头运动加深,杜蘅能够守着一方天地继续读书,靠杜家两代人的努力,这份关照也让严冬受惠。    他还有书可读,尤其德文,进步惊人。    严冬没有留意到杜家司机换了个人,爱吃梅花糕的女人也不见了,对两人的驱逐其实发生在去年夏至。杜家老爷和老宅是一体的,一花一树都是他的眼睛,什么也瞒不过去。    包括他。    总频频调整眼罩的动作,也瞒不过杜老先生。    黄河教授事发不久,严冬被送回屈部长家中。    不是屈部长急于向杜家讨要他的行头,当时的屈部长哪里还有心情理会严冬,是杜晏平老先生将人打包送了回去。    老先生的想法不难猜测,他孙女是什么人,严冬是什么人。    在她面前频频调整眼罩,心思不正。    没有机会解释,从绍兴回到杭州,严冬的哥哥,只能做到这里为止。    如果他知道继黄河教授之后,杜家即将发生怎样的惊天巨变,如果他知道治疗烧伤期间,眉眉儿去了哪里——    如果他知道,又能怎样?    严冬意识到自己不但知识匮乏,能力也匮乏,原来给人做行头是这样无能。    那些绕口的罪行,他甚至没资格犯,没资格和她挤进同厢火车,去往流放地。    那天晨雾没散干净,空气又湿又冷。    在杜家养出的身骨高大而暗淡。    徒步走到火车站,能感受到袖管里烧伤还没痊愈的小臂给里衣纤维矬得发疼,疼得神经根根颤抖。但那是神经的疼,不是严冬的疼。    两方各说各的。    神经说疼。    他说知道了,并不采取措施。    部长小儿子说,杜校长肯定是给火车拉走的。哪班次火车?谁知道。去向哪里?问这个干嘛,管他去哪里。    神经衰弱的部长太太日夜祷告,终于弄到签证,预备举家离开,善良的部长太太问严冬要不要一道,他摇头,对方松了口气。    就像客套留饭,其实压根没备客人的饭,好在客人谢绝邀请那样,松了很长很深的一口气。    天色灰旧,隔着几层铁丝网,里头是同样灰旧的站台,双向铁轨。    严冬默立铁丝网外,没有半点线索给他。    等到早晨七八点钟,终于有火车进站鸣笛,喇叭广播停站一分钟。尽管这不是线索,双脚已经自行其是。原来他追得上火车,跑出一大截,铁轨线路不断证明他体格上的成熟,少年影子彻底死去,瞬间爆发出青年形色。十八岁的他,无望的清晨,追逐这只铁皮巨兽,直到体力透支。    哪怕它不是线索。    她说查德威克一直相信中子存在,从来没有放弃过追逐,这才被证实,她说的话,他都记得。    1977年,薛鼐教授出发前往陈家坝,他的中子被证实存在。    命运终于给出一记回响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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